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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如烟中几位亦师亦友的前贤 ⑧
老局长李平
文章来源:《文明山西》周刊     时间:2022-10-14 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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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山西出版圈内一提老局长,那就是指李平。这称谓除了尊敬,大概还因为局长中最后还留在出版社的只有他一人。

  1975年到1983年,李平任山西省出版局副局长,兼任山西人民出版社总编辑。那是山西出版的转型期,也是山西出版大发展的孕育期与奠基期。1979年,按照全国出版会议(长沙会议)提出的方针,山西出版也由“通俗化、地方化、群众化”走到“立足本省,面向全国”,这一步说说容易,但真要做是艰难的,可李平与当年出版社的一代人做到了。他任总编辑9年,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图书881种,是1951年建社到1966年15年总品种的168%,印数的6倍。这为1984年以后从人民社分建各专业出版社打下了人力财力、精神物质的基础。没有这时的人民社,就不会有后来的教育、科技、文艺、古籍、经济等出版社。在当代山西的出版史上,李平功不可没。我没经历这一时期,多年后被卷去参与山西出版史志的编纂,才逐渐了解到这一时期的重要。

  我进入出版社时,李平是山西出版总社顾问兼山西省出版工作者协会主席,按通行的说法,已退居二线。作为基层编辑,没机会与李平这样的“官”打交道,引起我注意的是他还在主持一份特殊报纸《诗书画》的编辑出版。《诗书画》由北京、山西两地操作,实际是期刊性质的报纸,只刊载作品,并不涉及诗书画方面的新闻。这份报是如何策划的,又是怎么拿到山西的,我不知情。大家见到的是报上列有五位主编:黄苗子、曹辛之、郁风、荒芜、李平,前四位是在北京的文化名家,对他们的介绍,现今网上均可查到,李平排在最后,但无疑是代表山西负责审定者。报纸半月一期,刊发的都是著名书家、画家、诗家之作,那是真正的“著名”,不像几十年后的遍地都见“著名”。遗憾的是,《诗书画》出版24期后就停刊了。且不说何因,客观地看,它是绝对难以坚持的,茅盾当年办刊时曾有过“人办杂志”与“杂志办人”的感慨,其中蕴含的道理也适用于这份报纸,当一首歌开始就起调很高时是绝难唱下去的。不妨看看它的报头,《诗书画》的报头每期换人题写,24期中有李可染、吴作人,有赵朴初、启功,有俞平伯、钱钟书,还有楚图南、李一氓等,这是什么阵仗,如果一直出下去,还能找到这一层次的人吗?写到这里扯句闲话,报头的手迹不知道落于何处了,那无疑是一笔可观的财产。

  1988年,我终因一篇文章与李平有了第一次交集,那是山西省要举行首届社会科学研究成果评奖,李平关注到我的一篇有关编辑学的论文,并拍板以版协名义申报参评。我本对编辑出版没有什么研究,只是为代表刊物参加全国出版科学研讨会而硬造的一篇,当时编辑学正在兴起,我就其概念体系做了点议论,会后被收入一本论集,这算什么成果?我自己都不敢想。但申报上去后被评了个三等奖,三等也是奖啊,过去认为高级深奥的社科研究竟然与我也沾边了,这事使我对李平不仅是感谢更加了敬佩。几年后申报副高职称时,我提交的代表性论文还是这一篇,我不知它在评委眼中如何,但顶上了社科奖的光环,总会增加几许唬人的成分。

  李平离休后,我们在小区还偶尔碰到,应该是2008年时,一次碰上闲聊,他突然问我:“你年轻,懂不懂亚洲金融危机是怎么回事儿?”我哪懂这,李平沉吟一下,又说:“你认识这方面专家的话,能不能请来给我们讲讲?”这个“我们”该是指离退休干部的,可这我也办不了。李平当时或许只是随便一说,但这一说却使我心头一惊,真没想到,一个资深的老领导,一个奔90的老人竟然还有如此谦逊的态度和如此迫切的求知欲望,这是什么精神状态啊,孔子曾说过的“不知老之将至”,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境界吧。

  李平参加革命很早,1940年才16岁就当上了小八路,他的第一个职务是晋察冀边区政府救国报社的勤务员,也许命中注定,他的一生将与革命的新闻出版事业结缘。平津战役中,他作为《冀中导报》的记者参加了解放天津的前线报道。1949年1月,《冀中导报》与《新保定日报》合并为冀中《河北日报》,毛泽东题写了报头,这是《河北日报》的前身,作为《河北日报》年轻的“元老”,李平成为新中国的第一代新闻工作者。李平完全是在实践中学习写作的,离休后写了一本书《走过硝烟》,2001年出版也送我“指正”,书中追忆自己青少年时代的战斗生涯,要说这也是回忆录,但李平并不按时记事分章列节,而是将三十多个小故事独立成篇,从写作的角度看,很有几分报纸通讯的味道,从中不难看出一位革命老报人的写作习惯与风格。

  李平爱好中国古体诗词,60年代就发表过一些诗词歌谣,退下来后更增添了兴趣。他有一诗《自乐图》:

  腹无诗才偏好诗,卧枕闲步呆若痴,

  忆事抒情寻自乐,寂寥消散白头时。

  这些年,离退休后写诗者不少,并形成了一种被人称之的“老干体”,其中多为空洞口号故作豪情,李平不属于这一体,他追求诗之情诗之境,无论回首以往、抒写当今,还是与新朋旧友应酬唱和,都屡出佳句。诗的本质是抒情,诗中可有造境、叙事、说理的成分,但若不能以情统领,则难称为诗。对李平来说,是人渐入老年而诗也渐入佳境,这从一首《踏雪》就可见一斑:

  元夜余兴尚萦怀,又是千树梨花开,

  忘却还寒耄耋岁,独踏雪径寻春来。

  李平的诗作经其子孙们帮忙收集整理编成两个集子,80岁时为《白发散歌》,90岁时为《岁月长歌》,两册收入三百余首。

  李平九十寿辰之时,其子辈张罗为老爷子书画恭贺,书画贺寿是中国传统读书人之雅事,以老局长的身份年龄当然也受之无愧,所以这是个很好的主意。我有缘参与本是幸事,但若论书论画自忖均无长技,思量再三后只能另觅一途,于是以中国民间福字寿星图式为据,以老局长之漫画像代寿星之面孔,下凑两行拙字:“福海朗照一轮月,世间还待百岁人——李平老九秩大寿致贺。”图文均用墨笔勾勒于红宣纸之上。到寿诞时,《丹青贺寿》画册印出,列于其中者有三十余人的作品,我忝列其间,实属另类,但诚敬之意已有,算是呈献给老局长的一瓣心香吧。

  李平还练书法,以前我不知道,出版社书画家成堆,但并未听说李平也在其中,其实他的字是有功底的,隶书尤佳。他何时练起没问过,如果是离休后开始,那可真不容易,年岁增长对毛笔的控制力会减弱,这是常人常理。在我也退休后,老局长赠我一幅字,内容是“革命人永远是年轻”,这本是20世纪60年代火爆一时的一句歌词,各种书法作品见过不少,但以歌词入书法极为罕见。我猜度李平写此字时的思绪,是对自己的肯定、评价,是对他人的希冀、期望,是对岁月的追忆、感慨……或许这些都有。永远年轻从生理的物质的角度绝无可能,但从心理的精神的层面又可实现,李平是实现了,对我辈来说也会吗?我的回答只能是:未必。

(孙 琇)

责任编辑:陈雯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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